2004年伊始,托马斯·达文波特和约翰·贝克合著的《注意力经济》中文版再次隆重登场,封面简明、清新,仿佛初生一样。其实,这本书早在2年前就已问世,只是换了包装,改了书名而已。那时候,由于互联网泡沫破灭,新经济时逢寒冬腊月,“注意力经济”已经从时髦和热潮变成了嘲讽,被媒体和大众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显然,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出版社为了不影响本书的销量,把本书的中文名字硬生生地改为《注意力管理》。
这样“埋名隐姓”了2年,互联网终于重新升温,新经济也从葬礼中复活过来。《注意力经济》也终于可以堂而皇之恢复本来面目。“注意力经济”这个概念和《注意力经济》这本书遭遇的命运,实在是非常富有意味。
作者达文波特,是埃森哲战略变革研究中心主任,也是全球最杰出的管理权威之一,在全球商界大师排名中以其卓越的影响力位居前列。但是,达文波特的名望并不是建立在“注意力经济”上,他的专长是信息和知识管理,他最著名的著作是《营运知识:工商企业的知识管理》。在“注意力经济”的研究上,达文波特属于后来者。可惜赶潮没有赶到点上,他与贝克一拍即合,从1998年秋季开始写作,当时正是互联网越烧越旺之际,“注意力经济”大有取代“知识经济”的势头。但到2001年推出这本开创性的著作时,正好赶上了注意力经济大势已去。随着2000年美国Nasdaq大幅调整,舆论和媒体对互联网的态度急转直下,而且“株连九族”。曾经热闹一时的“注意力经济”就是一例。
一个词汇可以一下子被捧上天,也可以一下子被贬入地狱,但是它所揭示的一些内在新规律、新现象,却不会如此见风使舵。《注意力经济》这本管理学畅销书籍也不可能不被人们打入冷宫。“注意力经济”是互联网热潮时期最时髦的流行语之一。1997年,《软件》杂志从国外《连线》杂志翻译了迈克尔·戈德哈i’白(Goldhaber)的介绍性文章,很快被国内热捧,从此烈火在国内燃烧。
对“注意力经济”最早的系统研究的人,就是戈德哈伯。达文波特在前言中也坦诚,是戈德哈伯的文章激发了本书书名的灵感。戈德哈伯以前是理论物理学家,是华盛顿政策研究学会成员和《后工业问题》编辑。目前是技术与民主中心的负责人,UC Berkeley社会研究学院的访问学者。1997年1月23—26日,在由哈佛、剑桥、MIT的举办的“数字信息经济学”会议上,他宣读了长篇论文《注意力经济:网络的自然经济》,引起了极大反响,甚至引起全世界的关注。他把这次演讲内容整理成文,在网上发表,名噪一时。迄今仍是介绍注意力经济最全面、最系统的文章之一。作为注意力经济最热心的推波助澜者和这一理论的代表人物,他激情澎湃,许多观点新颖独到,颇具启迪。当时,他就表示要趁热打铁,写作一本有关注意力经济的著作。但是,迄今为止,这本书踪影全无。他也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这使得达文波特后来居上,抢得了以“注意力经济”为题的书籍“冠军”。
注意力经济一词究竟最早由谁提出,已不得而知。但始作俑者肯定不是戈德哈伯。虽然,为了表示自己的先锋性,他一再表示,早在1984年,注意力经济就如同一个霹雳击中了他的大脑,使他开始意识到新经济的核心是注意力而不是信息。但他的理论在最近几年才出现,因此这一说法大可置疑。其实,1988年W. Thorngate就开始出台有关“注意力经济”的文章,Richard Lanham也于1994年发表了“注意力经济”一文。但只有聪明的戈德哈伯因为相关理论而真正获得了注意力,并为他带来了注意力经济。
戈德哈伯进而指出,目前正在崛起中的以网络为基础的“新经济”从本质上讲就是“注意力经济”,在这经济形态中,最重要的资源既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货币资本,也不是信息本身,而是注意力。这一观点得到了广泛的认同。英特尔前董事长格罗夫说:“未来互联网之争是争夺眼球的战争”。西蒙教授说:“有价值的不再是信息,而是注意力。”
戈德哈伯指出,目前有关信息经济的提法是不妥当的,因为按照经济学的理论,其研究的主要课题应该是如何利用稀缺资源,而在信息社会中信息非但不是稀缺资源,相反是过剩的。相对于过剩的信息,只有一种资源是稀缺的,那就是人们的注意力。戈德哈伯野心勃勃,妄图以他的注意力经济一举推翻传统经济学,实现理论上的改朝换代。因此在架势上就摆出全盘否定的勇气。虽然他抓住了许多变化的本质,但越读越觉得文章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气功大师的气息。这些与传统经济学的恢弘、系统和严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戈德哈伯显然有点操之过急了,毕竟,世界变化之大还不足以天翻地覆。他本人也还缺乏足够的智慧和能力,来完成一套全新理论体系的构建。
1998年,互联网就是整个世界,不甘蜗居在象牙塔中的达文波特也赶潮。但是,互联网泡沫破灭,戈德哈伯也顺应时势,将书的注意力聚焦到了企业管理和传统商业运作之中。可以说,他的《注意力经济》是第一本详细探讨注意力商业影响的书。本书首次探索了正在蓬勃发展的注意力经济,并且勾画出一个组织如何应对它的计划。这项里程碑式的工作详细描述了如何赚得和消费新经济时代的企业货币——注意力。
作为哈佛大学的哲学博士,并且先后授课于哈佛商业学院、芝加哥大学和波士顿大学。达文波特显然比戈德哈伯更有相关的学术功底和理论体现。与戈德哈伯热衷于新经济不同,达文波特将研究的重点放在了更宏观的商业上,使得后来互联网天空塌了,也没有真正砸倒他。
《注意力经济》的中心思想是:理解和管理注意力是现今商业成功的最重要的因素。虽然,本书也综合了“注意力经济”一词所蕴含的“革命理想主义”,但是在达文波特的笔下,最终变成了非常现实的实用主义内涵。阐述的核心就是两大方面:一方面是要获得并保持员工、消费者、股东们的注意力;一方面,面对过量的信息如何分配自己有限的注意力。
“现代社会过多的信息压力,已经超过了人们注意力的负荷,引发了“注意力匮乏”这一问题。当资讯的供给超过需要(个人所能消化),注意力就会下降。因此,面对排山倒海而来的资讯(来自网络、电视、广告、报纸、杂志,等等),一个人的注意力就立刻变成了稀有而珍贵的资源。如何支配一个人的注意力,如何防止注意力的涣散,如何吸引注意力,如何使注意力发挥最大效益,等等课题,变成了一门新的领域——注意力经济。”
煽情的广告并不表示本书的内容煽情。在达文波特笔下,把握注意力经济,不是人们通常认为的是帮助企业圈钱和炒作。而是帮助企业提供人才激励、挽留人才,避免员工耗竭,获得顾客在网上的忠诚度,更有效地销售产品和服务,鼓励投资者和分析家。显然,本书虽然知识密集,过于实用也使阅读起来显得有些滞涩。
本书写作源起于互联网热潮正旺的1998年,完成于互联网降温的2001年,中文版“埋名”了2年,现在又开始“复活”。这个过程本身也体现了本书的开拓性承担着不小的风险,内容本身也无法逃脱时代的局限性。后来,达文波特又转到自己擅长的老本行,最新推出的《最优理念》依然是本管理学畅销书籍,该书总结了咨询、学术、商业领域几十年的经验,总结了对100多位变革领导者的长期研究,提供了一套系统的工具方法和框架结构。作者证明,没有只流行一时的管理理念——只有采用理念时流行一时的方式。《注意力经济》也不外乎如此!